23最后的会面（二）
省长亲自过问这件事儿，刘亦东觉得头皮都凉了，无论是市里还是万花集团，刘亦东都无法跟刘天明交待，所幸刘天明并没有追责，而是要求稳定。再然后刘天明对刘亦东说，你来一趟省里，跟韩师师见一面。
刘亦东愣了一下，他说，好，这样做合适么？
刘天明说，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市里面这么乱，见韩师师恐怕是最好的方案了。
刘亦东说，什么方案。
刘天明停了一下，然后说，你见韩师师就知道了。这是一个机会，否则市里面闹大了，谁都有责任，尤其是你。
最后半句话让刘亦东一愣，他为官这么多年，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刘亦东挂了电话，出门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车，刘亦东上了车一个小时就跑到了省里，而见到韩师师的时候居然是在省纪委，这也是刘亦东没有想到的。
韩师师精神不错，看到刘亦东还很热情地点了点头，其他人安排两个人见面就都走了，刘亦东看了看这个房间，没有明面上的录像设备，或许专门准备了这么一个隐秘的空间给两个人交谈用。
韩师师先开口了，她说，我知道你会来。
刘亦东哦了一声，然后说，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韩师师说，我到这里就被隔离起来了，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刘亦东说，你说吧，让我来干什么？
韩师师说，明明是你来看我的，怎么成我让你来干什么了？倒是你，来干什么？我猜猜，是不是山南市太热闹了，你跑过来躲清静来了。
刘亦东说，山南市的热闹也是拜你所赐，这场面，恐怕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韩师师抿嘴一笑，然后说，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今天的牢狱之灾，是我选的，他们的家破人亡，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至于山南市未来如何，还是要看刘市长你如何选了。
刘亦东说，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要是不给我打那个电话，恐怕你现在已经在国外逍遥了吧。
韩师师说，我怎么忍心把那个烂摊子留给你。
刘亦东说，这个时候你我也就不需要虚伪了吧，山南市现在很乱，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闲谈。说真的，如果不是领导要求我来，我不会来。
韩师师说，大哥到底是开口了啊。
刘亦东说，不是你让的么？
韩师师说，我想到了，但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要想听我说实话，那么我告诉你，我的海外资产并不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想到会在万花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遭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击。高城是多么好的项目，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这个项目上，以为万花集团正式蓬勃发展的时候，结果一个张泰之带来的连锁效应居然让万花集团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懂了么。
刘亦东说，我懂，不就是在海外的钱不多么。总比在这里关着好吧。
韩师师说，逃亡生活未必比坐牢强。而且说真的，我真的会坐牢么？山南市离开我一天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也看到了。
刘亦东说，你什么意思。
韩师师说，大哥让你来，就是因为知道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既然说实话了，那么你也跟我说一句实话，你现在有能力解决山南市的问题么？
刘亦东摇了摇头，他说，想要靠三言两语解决这个问题，几乎不可能，就算今天暂时稳定住了，但政府不解决问题，下一次还是会发生，到时候基本的信任没有，也就解决不了了。你要说动武的话，军队不是对付自己人民的，这是我最基本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镇压。
韩师师说，就算你镇压了，你就能解决了吗？
刘亦东又摇了摇头，他说，我解决不了。
韩师师说，对啊，但是我能解决。
刘亦东说，你想要我放你出去？这我肯定做不了主，我想你也清楚吧。
韩师师说，先不说你能不能做主。只要我出去了，那么首先给了他们一个要钱的对象，其次给他们信心。而且只要万花集团在，他们手中的合同百分之八十都没有到期，我签订合同的时候对于未到期兑换的条款很严格，基本上利息都要退还，本金只能拿回去百分之八十。我相信只要我出去，首先这些合同是不会动的。然后呢，市政府出面让银行再给我放点贷款，只要我万花集团稳住了，那么后续的钱就能够接上，剩下的我不说你也懂了。
刘亦东说，你还想继续滚雪球？这样下去，早晚都会爆发的，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大。你这根本就不是解决之道。
韩师师说，是，我只是暂缓了，但只要不是在你任期发生的事儿，跟你就没有什么关系，对吧。到时候就看看那个倒霉鬼是谁了，不是么。
刘亦东说，我不会答应你的。
韩师师说，既然大哥亲自让你来了，你如果不答应，我相信你知道后果。
刘亦东说，我不管什么后果，如果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我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会答应你。我知道如果今天我这么走出去，我可能会失去一切，连大东也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去伤害更多的百姓，当官不是这么当的，当官是要为人民服务的。
韩师师笑着说，还记得那句话哪，我只当你是放屁。
刘亦东说，放屁也好，心里话也好，我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刘亦东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亦东刚刚坐到自己的车上，刘天明的电话又来了，刘天明说，见到了。
刘亦东说，见到了。
刘天明说，市里面打个报告，现在形势太紧张，特事特办，我们省里会进行交涉的，总之稳定为主。
刘亦东说，我再考虑考虑。
刘天明一愣，语气有些狐疑，他说，你还要考虑。
刘亦东嗯了一声说，是的，我再考虑考虑。
刘天明哈哈一笑，然后说，好，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说完挂了电话，刘亦东一声轻叹，轻声对司机说，回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