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省考察团（二）
孟超笑着点了点头，他说，这也就是个传说，但是有人信的话，也是给别人面子的机会，省里的人不好开口说自己相信这个，咱们主动点也没什么。
刘亦东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让张省长看看这幅字画。
刘亦东可没想到自己的那幅字画被传得神乎其神，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功能，估计最大的佐证就是自己吧，自从拿了这个字画一路飙升到现在还没有止步的迹象，再加上山南市一届的班子里面有两个高升到了省级，有人如此传说也不足为奇。
当然，孙开志本来就是下来历练的，下来历练也就是为了高升，当了省委副书记也没有比他原来副省长的职位高多少，当然跳板最开始到山南市的时候已经搭好了，当省委书记算成字画的功劳也实在牵强。
不过刘天明还真不错，山南市那些日子接连出事儿，最后他居然安安稳稳地坐上了副省长的位置，想来中间的曲折也不少吧。
刘亦东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暗间里，站在地上仰望着那幅画，画里的道理谁都懂，它的功能恐怕没有几个人真正的知道。
或许山南市的传闻一直都没有错，字画就是能够帮助看过它的人官场飙升，但是前提是你要真真正正地看过那五个字，看到那上面的严肃与正气，而不是仅仅把它当成一个笑话，一个谁都可以胡说的谎言。
刘亦东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五个字：为人民服务，多么简单的祈使句，没有任何多余的字，摆在这里，却道出了为官的真谛。
只可惜还有几个人能看得懂？
刘亦东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或许这五个字他现在也看不太懂了，否则怎么会允许身边的人一个个沉沦在权力之中。
李晓雪等人在山南市混成这个样子，能够如此的成功，刘亦东再傻也知道中间肯定有自己的关系，他不知道是自己主动动用了关系还是如同当初陈道明拿地一样是个被动技能，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当上副市长乃至最后当上市长之后，一定有很多人想要巴结刘亦东。
刘亦东站在那里，按照他的性格，把一切的过错放在自己的身上毫无意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秉性，刘亦东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拿起那个报告，市里怕他接待有差错，这份资料准备得非常的详细，刘亦东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简介，猛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含笑。刘亦东已经想起张含笑是谁，在北邙县的时候这么一个书生因为笔杆子被提拔到了刘亦东身边，伴随着接触的深入，刘亦东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聪明人。
是那种可以从你话里面知道你想要做什么的聪明人。
刘亦东看张含笑现在已经是五培市农业局的局长，应该是一个正处级单位，这也算是不错了，却也符合官场的潜规则，那就是领导的秘书都有重用。
过去有个故事叫做终南捷径，说的是在终南山隐居的人往往能够被挖掘出来当大官，于是很多人都跑去终南山当隐士，一时之间终南山比中南海都热闹。现在也有个故事叫做秘书捷径，说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刘亦东想起了张含笑，过去的记忆猛然又回来了一些，他这个人不想亏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张含笑当上了正处级的局长让他很欣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临市，而不是在本市。
刘亦东带着这个疑虑接待了省里的考察团，在人群中看到了张含笑，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一些闪烁，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刘亦东自然要跟张泰之说话，其他人有市里的人负责招待，也就只能远远地点了点头。
北邙县离市里并不远，尤其是在十年后交通更加发达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做大巴车去，而是上了轻轨，只不过有一列专门的车厢。
刘亦东其实觉得现在当官很符合他的秉性，他暂时还没有看到官场现在的黑暗面，却看到了许许多多光明的一面，而这一切在十年前那是不可想象的。
就比如这次考察，省里这么大的动静，还有周边市的领导过来，放在过去必然是一级接待，市里几台大巴车几台轿车，吃喝玩乐加上最后的礼物是一点都不能少，这种事情没办法，你要是不这么做，丢的是你的面子省下的是政府的钱。
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包了一节轻轨但是坐了这么多人，钱多钱少不说，阵势上小了不少。
当官员没有官威的时候，恰恰是官场开始清明的时候。
刘亦东一直都相信这句话。
在车上张泰之关心了一下刘亦东的病情，市里把刘亦东的车祸报给了省里作为推迟考察的理由，自然是人人得之。再说，一个市长出了车祸，放在任何一个时候都是大事儿，张泰之先是跟刘亦东寒暄了几句，然后说，身体好点了吧。
刘亦东说，好多了，就是头有点不清楚。
张泰之说，撞到头了？
刘亦东说，医生说脑震荡。
这是之前说好的托词，刘亦东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想不起来的时候，就说自己的头脑不清楚，或者装头疼。
一旁陪着的孟超说，市长现在偶尔还会头疼。
张泰之哦了一声，然后说，带病上班啊，真的很敬业啊，不愧是山南市的市长，这是好传统啊，一定要继承。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拍马屁的味道了，当然不是拍刘亦东的，而是拍刘天明的。
刘亦东是失忆了，又不是撞傻了，听音知意的能力还在，立刻说，我还是在学习，还在学习。
张泰之哈哈一笑，然后说，本来你带病应该让别人令我们去，但是谁让刘市长您是北邙县的好书记呢？每一次你领我们去的时候，都有新的收获跟感动。
刘亦东跟着谦虚了几句，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词穷，十多年前他就不是一个太会说场面话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张含笑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刘市长好，然后对张泰之说，这是我的老领导，我过来打个招呼。
刘亦东急忙站起来跟张含笑握了握手，张含笑说，领导您的身体还好吧。
刘亦东点头说还行，张含笑说，那我就放心了。
听这句话似乎并不知道刘亦东出车祸的事儿，张含笑说，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不敢打扰领导们谈话，那等您有时间了我们再说吧。
刘亦东说，好，今天有时间了我们好好叙叙旧。
张含笑笑了笑，对张泰之半鞠了腰，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他这么一打招呼，刘亦东再坐下似乎就没有什么说的了，张泰之拿出了电脑在哪里查看什么，而刘亦东本来就觉得词穷了，正好闹个清净，他对张含笑说，我的头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儿。有事儿喊我。
然后又说，对不住了领导，现在这个身体真的不如以前了……
张泰之说，让你带病领着我们参观，说对不住的是我们，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地方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