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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欲道 8上坟

8上坟

你要说当官的根本这件事儿,看着很简单,但是真的是谁都说不清。

权力属于人民,这是最开始的口号,现在最堂而皇之的说法,但是谁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么当官的根本又是什么?

从制度上来看,官员的考核制,官员的提拔制,都跟上级是密切相关的,可是你上级的当官根本跟你一样么?

也是为了上级负责?

上级的上级呢?

再说政绩,说功劳,说当官的各种花花事情,归根到底那都是升官的本事,都是升官的能耐,不管是你拿钱还是送钱,不管是你行贿还是受贿,说到底都是升官的根本。

可不是当官的根本。

其实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谁都想不明白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刘亦东也想不明白,所以他答了一个绝对不会错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基本上也就是为人民服务了。

刘天明听到他的回答,没有吭声,而是沉默了,这种沉默很压抑,让刘亦东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自己是不是答错了?

刘天明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沉默了半天,刘天明说,小孟,你怎么看?

孟鹏飞回头看了看刘天明,答道人民的拥护,对,也不对。刘书记你现在当官,天天在办公室里,人民有几个人认识你的?知道你干什么的?你再看看现在网络,多发达,一个微博就能有几百万个粉丝去看,拥护你的数目会比这个更多么?百分之一都没有。但是你当官了,他没有当官,这就不是根本。所以,我觉得不是。

刘亦东也不敢多说,他讪笑了一下说,也是,也是。

刘天明说,小孟,你觉得为官的根本是什么?

孟鹏飞说,我觉得,做对事,说对话,才是根本。

这个回答有点简单,刘天明嗯了一声,刘亦东仔细品品,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者有意,就觉得有点味道了。

此时此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四个人里面除了自己都是刘天明的心腹,孟鹏飞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做对事,说对话?

什么又是错事,又是错话?

刘天明又沉默了,几乎跟刚刚的时间一样长,然后他一句话都没有再提,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过是随口说一说而已。

刘天明的话题转到了另外一处,另一处完全不相甘的地方,刘天明说,白百文这个人,沉寂了这么多年,市里也不太了解。小刘啊,让你在这里,主要还是这件事儿。

刘亦东急忙说,您说。

刘天明说,省长都跟着了,这件事肯定不会不了了之。白百文十多年的正处级,也该动一动了,否则……市里也不好交代。

这其实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赵将军过来,喊了一声贤侄,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不提什么你们帮我照顾一下的言语,省里也会有一个态度的,毕竟你别看旁人争抢官位争得头破血流,但是在省里的角度来看,这些位置给谁都是给,未必真那么值钱。

反正不管是谁,位置上总是要有人的,省里提拔一个寻常人,对方是承了你的情,但是说到底都是你的下属,有什么用呢?

而要是上面的人承了你的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都是心知肚明,白百文肯定是要高升了,但是升到哪里?

这就是刘天明的问题所在。

刘天明这话说出来,也没说别的,刘亦东已经理解了,他说,白百文跟我还算熟悉,我们两个有点交情,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我可以去说。

刘天明说,公事的话,我可以自己跟他谈,不过有些问题还是私下里转达一下的好。第一个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件事市里绝对会解决,白百文不需要让市里有什么难堪,市里也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合他的心意。第二个就是,问问他的心意在哪里,在不在扶余县,如果在最好,如果不在,也可以。

刘亦东一听,这可真的是白百文的春天了,市里这个态度表达得太明显了,基本上就是一句话,你白百文想要去哪里,只要你这个级别符合,都没问题。

刘亦东急忙点了点头说,好,好,我有机会就跟他说。

刘天明看了看远处的大巴车,他说,希望还来得及。

刘亦东说,白百文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天明嗯了一声说,只不过压抑了这么久,谁都有点怨气,希望这件事别惹什么乱子吧,毕竟老王还在那个车上。

刘亦东知道刘天明指的是王长江,这个副省长级别放在这里,如果白百文真在那个车上说了以前的种种遭遇,那么面子上一定挂不住。

省长的面子挂不住,肯定就要在市长身上找回来。

而如果市长的面子挂不住了呢?

现在的白百文没有人会去招惹,倒霉的是不是自己?

刘亦东虽然有点莽撞,但是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他能走到今天,七分运气,三分聪明,这点审时度势的小聪明还是有的。

刘亦东立刻不说话了,他忐忑地看了看窗外,外面的路很不好走,山路崎岖,越走越偏,还真有点像他现在的官途一样。

就这样,一直沉默到了下车,刘亦东也没有想明白第一个问题,跟后来说的白百文到底有什么关联。

下了车,看到一群人都在路上站着,刘天明快步走了上去,王长江摆了摆手说,就等你呢,前面上不去了,需要走几步。

白百文高声说,真的是不好意思,要让大家走几步。

刘天明哈哈一笑,一面往前走,一面说,以后这条路也要修一修了,百文,将来这就是你的任务了。

这话说得还真是恰到好处,时间跟内涵上都无可挑剔,白百文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啊,是得修一下了,要不然赵叔叔再过来的时候,还要走这么远。

赵将军也是一笑,很有深意,却没有说话。

这面刘亦东跟着队伍往上走,他也不是刻意跟前面保持距离,只不过这个级别就应该在最后慢慢地跟着,刘亦东看着前面的紫嫣,在人群中,他快走了几步,到了她的身边。

紫嫣看了刘亦东一眼,嫣然一笑,刘亦东点了点头说,还好吧?

紫嫣看了看四周,都有点距离,笑着说,不是总打电话么,没什么事儿。

刘亦东嗯了一声,你看他跟紫嫣的事情,恐怕四周的人都知道了,但是两个人还是偷偷摸摸的,说话的声音也要小,也不敢直接说,刘亦东只好说,晚上给你打电话?

紫嫣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跟别人在一个房间里。

然后顿了顿,特意强调说,女的,办公室的。

刘亦东笑了,他说,你还能跟男的住啊,你看我不揍他。

紫嫣脸色一红,又看了看四周,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听到刘亦东刚刚那句话一样,低着头,突然加快了脚步,几步跑到前面,挽住了一个女孩的手臂,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刘亦东一眼,用力地耸了耸鼻子。

刘亦东看到紫嫣调皮地表达着不满,内心又开始躁动了,他不见到紫嫣还好,见到之后的每时每秒都想着紫嫣。

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任何人给他这样的感受了。

连李晓寒都没有。

刘亦东又落单了,前面的队伍走得很快,山也不高,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在树林之中就看到了许多的坟包,当然这一路上都不少,这片山就是扶余县的坟地,只不过到了这里有点集中。

队伍停了下来,刘亦东远远地看在白百文站在一个坟包前面,用手在上面拔了拔杂草,然后把旁人递过来的苹果与糕点摆了上去。

刘亦东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赵将军站在那里说话,他手中举着什么东西,双手举着,对着坟包说,白叔叔,这是你当年救我父亲的那块银元,是你们一辈子做弟兄的见证。父亲现在也过去了,你们老哥俩也能团聚了。这块银元我交给你的孙子了,你放心,你救了我父亲的命,也就是救了我们几弟兄的命,我们军人不说别的,你的孙子,我会替你照顾好。

说完双手举着,把那块银元递了过去,白百文也是伸着双手接着,接过银元,跪在了地上,对着坟包磕了一个头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们白家现在很好,赵爷爷下去了,你们老哥俩好好喝点酒。

这面哨兵们从身上的背包里面拿出了许多的黄纸跟银元宝,刘亦东可没想到这东西都是人家自己准备好的,市里也有准备,就在一旁拿着,结果看到人家拿出来,手里的东西就不知道怎么放了。

赵将军转过去对王长江说,我们的心意,肯定要自己准备,大家别介意。

王长江笑了笑说,您这么说见外了,我们也要表一表心意。您先烧,我们一会儿跟着。

赵将军点了点头,接过了打火机,把黄纸银元宝都点着了,又递给了白百文一些,两个人蹲在地上,看着那堆黄纸烧了个精光。

烧完之后,赵将军拍了拍手,跟白百文站到了一旁,其他人可就不镇定了,先是王长江,然后是刘天明,一个一个的跟着,排着队的往火堆里面烧纸。

白百文给每个人都鞠了一个躬,李宝宝跟赵晶儿站在赵将军的身后,她看到刘亦东过来了,用力地挤了挤眼睛,刘亦东装成没看到,走过去烧了几张纸,鞠躬行礼之后,刚想走,被白百文一把抓住了,拉过来对赵将军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刘亦东。

赵将军点了点头,刘亦东急忙说,首长好。

赵将军笑了笑说,宝宝特意让你过来陪着,你怎么不陪她?回头她生气了,我也管不住。

李宝宝哼了一声说,在别人面前装人呗。

赵将军说,怎么?跟我们这个小公主说话,还需要避讳么?我倒想看看别人敢说什么啊。

刘亦东急忙说,说什么都是我的荣幸,我就是怕,对宝宝的影响不好。

赵将军说,去,站在宝宝旁边。

刘亦东乖乖站了过去,李宝宝在身后用力地拧了他一把,然后对赵晶儿说,这就是刘亦东,我给你说的那个。

赵晶儿打量了刘亦东一眼,哼了一声,开口说,色狼。

这是刘亦东第一次听到赵晶儿说话,但是这个声音可跟她的半边面貌不配,声音非常的沙哑,是那种标准的烟熏嗓,听起来如同砂纸磨过玻璃一样。

刘亦东离得她近,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赵晶儿的面具,面具只遮盖了半边脸,非常的精致,看起来应该是白金上面镶嵌了宝石,再用金色缠绕而成,配上赵晶儿露出来的半边脸,只能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可是这个面具下面有什么?

刘亦东这面看着就有点愣神了,赵晶儿见刘亦东盯着自己看,脸色变了,头转了过去,李宝宝急忙拉了拉刘亦东,低声说,别看我姐姐,她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脸看。

刘亦东三十多岁了,当然知道这很不礼貌,要不是刚刚走神了,或者说是被面具上的光给炫住了,也不能如此的失态。

刘亦东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赵晶儿似乎是听到了,转过了头,脸色很冷,面具上闪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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