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捏了有一会儿, 才回神般的看向路知许。
路知许也在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瘪着嘴,满眼都是吃痛。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 默默问道:“疼吗?”
其实不问应该也能看出来。
路知许的脸又小又白, 细皮嫩肉的根本不禁掐,不过是稍微的掐了一下, 脸颊两侧就留下了一片红痕,突兀却又显得和谐。
“你怎么这么容易留印子?”谢忱又问。
路知许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半晌都没有接话。
其实并不算很疼, 痛感在松手那刻就快速消散了。只是,从来没有人敢捏他的脸, 谢忱的行为就像是虎口拔牙, 完全触到了他神经点。
路知许在心里默念了10遍冷静,才终于把这气头压了下去。
他转头对谢忱摆出了惯例的死亡微笑, 开口时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笑着说:“你要不也试试?”
谢忱再迟钝也看出了路知许眼里的杀意了。
他摆摆手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给你布置一个作业, 记得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天我提出的问题, 等下次上课的时候回答。”
路知许问道:“什么问题?”
“关于你喜欢的人。”谢忱说, “的那个问题。”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路知许说,“我喜欢的,或许是狗。”
………
第二天是周五, 一天都没人来找来路知许帮忙或者唠嗑, 他也乐得清闲,并没有兴趣主动的去做些什么,安安分分的过了一天。
他向来都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能避免的社交尽量的去避免,不能避免的除外。
比如傍晚。
因为假期的关系,周末的傍晚学生不是回家了就是在回家的路上,而路知许想了想家的情况,还是决定住在宿舍。
他回宿舍时,发现沐浴露用完了,随意的喝了一杯牛奶,便打算出门吃个饭,顺便再买瓶沐浴露。
天空近黄昏,学校里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拥挤的道路也宽敞了起来,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巷子里的一群扎眼社会青年,以及被社会青年围在中间的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
社会青年挑染了现在最时尚的亮色的头发,也穿着自认为时尚的服装,单独拎出来一个单看,其实算是正常。
只是一片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夹杂在一块,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路知许默默走近,就听到了红毛哥在威胁那个学生,具体说什么他没太听清,然后学生被几个人推推搡搡,身子往后一倒。
他抬手,径直的接住了那个学生。
“你没事吧?”
路知许的目光在社会青年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学生表情的怪异。那人说:“路知许,你……”
认识?
红毛哥见状威胁道:“哟,来了个帮手啊。”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你那小身板,受个伤不得在医院半年卡了。”
如果按照谢忱的话来说,他以前的性格不会交恶,那认识便是朋友。
“他是我朋友,”路知许说,“还有,话不要说太满,我看半年卡的应该是你们吧。”
社会青年三言两语的说。
“哟,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正好要收拾他,也不介意多收拾一个。”
“程绍元,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不给我们交代清楚?”
程绍元勾了勾嘴角:“我兄弟在这,我会怕你们?”
“就他?”
社会青年嘲讽的笑了起来。
路知许打了个哈切,懒懒的说:“要不一起上吧,别浪费我时间了,我赶时间吃饭。”
都这么说了,再不上就是孙子。
不过上了,也和孙子差不了太多。
路知许是真会打架,一招一式皆是有模有样,下手快准狠,不给对方留一丝还手的余地。
程绍元也参与了战局,和路知许并肩作战着,他突然觉得路知许打他时,大概只用了1%的力气。
战局很快就结束了,路知许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打够。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懒懒道:“还有吗?”
当然没有了。
社会青年败下阵后,放了句“你等着”的老话,便灰溜溜的走人了。
社会青年走后,路知许扶着腰叹了口气,低声骂道:“艹了,这小弱缺身体。”
程绍元走近,默默问道:“怎么了?”
“扭到腰了。”
这一架打的,其实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路知许换了具身子,力气和身板都小了很多,这次完全是靠技巧和经验才能取胜。
打完后还一身疼。
“忍着点。”
程绍元说完,双手扶着他的腰,用力一扭。
路知许痛的叫出了声来,缓了会才说:“谢了啊。”
程绍元看着路知许,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路知许不明所以:“我们不是朋友么?”
程绍元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没有接这句话。
好吧,很明显不是。
路知许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中华的传统美德,作为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遵守并宣扬美德,是我应尽的义务。”
程绍元:“……你吃错药了?”
路知许并不知道他和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防止暴露,他说:“先不和你聊了,我还有点事。
程绍元道:“不是说赶时间吃饭吗,我请你。”
路知许:“不必了。”
程绍元还是觉得疑惑,一直默默的跟在路知许身后,管都管不走。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他路过另一个拐角,又恰好遇到了一桩事。
巷子深深,行人很少,街道上摔倒了一个老人,都没人人扶起。
路知许立马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对着跟在身后的程绍元说:“快叫救护车!”
走到老人身边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把老人扶起来,而是蹲下检查了一下老人的伤势。
老人并没有昏迷,还能够小声的说话。
路知许问道:“爷爷,有身上有什么地方特别疼吗?”
老人支吾说:“……大腿。”
“可能是骨折了,您扶着我稍微的躺平,大腿先不要动,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做措施。”
“还有哪儿疼吗?”
老人闭眼摇了摇头。
路知许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垫在了老人的脑袋下,摸了摸老人的口袋,摸到了一个方块装的物体:“爷爷,我拿下你的手机联系家人。”
老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程绍元打了急救电话后,也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见路知许蹲在原地,不解道:“怎么不把爷爷扶起来?”
路知许又解释了一遍:“我不知道伤的有多重,暂时先不能动,等医护人员来处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护人员的动作很熟练,夸了他们几句“发现及时,没有乱动”就把老人抬上了救护车。
等把老人送到医院,处理完伤势,和家人对接完毕时,天已经全黑了。
路知许和程绍元的晚饭没有吃成,各自回到了住处。
又是打架,又是送老人去医院,一通折腾下来,路知许已经累的够呛,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沾床就睡着了。
除去第一天之外,这个周末依旧过得稀疏平常,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
周一的早自习是例行升旗仪式,路知许睡眼惺忪的站在升旗台下听着各个领导在台上激昂的演讲。
越听越困越听越困。
困困困。
终于讲完最后一个环节,路知许打了个哈切,准备回教室睡觉,抬眼又看见林劲松走上了升旗台。
“各位同学先等等,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台下一片唏嘘,都在抱怨他拖延时间。
路知许没有抱怨出声,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养神。
下一刻,他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关于倒在路边的老人要不要扶,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争议性的话题。因为有个别不好的先例,让许多热心的人对正义都有些迟疑。”
路知许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我今天要表扬的是我们学校的两位同学,那两位同学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平时看着放肆,可到关键时候,却勇于出手,救人于危难之中。”
“请高二年纪理科二班的路知许和四班的程绍元同学上台!”
路知许瞌睡醒了一大半,他好像被人推了几把,又好像被人问了许多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总之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升旗台上了。
升旗台。
他看着台下一片人群,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了几个画面。
热闹的欢呼声,脸色铁青的教导主任,以及神色张扬好看的少年。
他大力锤了锤脑袋,画面似乎更加清晰了。
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飘荡着。
一个字,一句话。
他都想了起来。
再次回神时,路知许心下清明了许多,身旁有人递了一件东西过来。
路知许下意识的接住。
林劲松的声音还在耳边飘荡:“他们救了一个骨裂的老人,家人为了表示感谢,特意去做了两面锦旗送了过来……”
锦旗?
路知许低头一看,他手上拿着的是一面红底黄绸的锦旗,上面写着。
【热心市民路路】
他一阵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啊朋友们,今天阳光大好,就是不知道谢忱同学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